缘起

后河是迄今为止宜昌唯一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湖北植物区系最丰富的地区之一，现初步探明有野生维管束植物2087种，野生脊椎动物307种，其中极度濒危植物29种，极度濒危动物51种，其植物总类的数量相当于欧洲的总和，被称为植物基因库，特别是俗称“鸽子花”、被称为“植物世界的大熊猫”的珙桐，在保护区内占地500多亩，1万多株，被列入世界上最大的珙桐原种基地。

我们知道后河，是因李老师的极力推荐。他多年独自一人在各种深山老林走南闯北，难得有块地方被他如此大加赞赏，令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好多人都动了前去一睹芳容的念头。无奈工作繁忙，往往不是这个人有事就是那个人没空，一直拖拖拖拖到国庆，终于凑出李老师、断水、古人、小虎和我五个人，可以进行一趟小小的生态游了。

说实话我们本来基本上不在长假出门，一是到哪里都是人挤人，二是各个景点都趁此机会把刀磨得雪亮的，把价格涨得高高的等着斩人呢，不过这次我们说好了，走的是一条绝少人去的偏僻路线，收费的景点一个也挨不上，吃住呢基本靠老乡，和大众旅游来个彻底分道扬镳。本来嘛，生态旅游就属于Alternative  tourism（小规模旅游），自由、清静才是精髓。我们把这次旅行自诩为生态游，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除了李钦栋老师以外，都是上海野鸟会的会员（科技馆和植物园还有两位朋友原也想去，却仍因加班未能成行），我们希望自己带着一种生态的眼光和自律的精神，以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生态旅游者的身份，来完成这整个旅行。

经过复杂的前期准备，总算把第一天的旅店和后几天的交通问题解决了。因为不光涉及火车票的问题，还要解决从武汉到五峰的汽车票问题。幸好当地汽车站才开通了异地转帐购票的服务，不过，回程的交通始终无法解决。因为不是从始发站回来，按照规定无法在异地提前购买返程票，考虑到国庆期间的特殊性，最终我们只好拜托李老师先行一步，去当地买票。之后再与我们在五峰会合。
  
  
武汉：可怕的一晚

10月2日，避开前两天的疯狂交通，我们一行4人坐上了从上海到武汉的动车。动车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有了它，好多城市之间的距离都要改写。就拿我们这趟车来说，上海到武汉只要5-6个小时就能直达，而且关键是算下来票价竟然比提前出发的李老师坐的慢车还便宜一点，这就和飞机完全区别开来了。看来动车的存在将毋庸置疑地改写未来的旅游市场。

唯一可惜的是动车不像传统火车那样可以围绕桌子而坐，令我在火车上玩三国杀的计划落空。结果把古人带来的两本书都看掉了，连笔记都做好了。

10点多到武汉。从火车下来的感觉并不太好。火车站的地道里面，天花板不只是时间久了还是被水泡的，竟然看上去像苏式月饼的酥皮一样，真不知道何时会砸一块下来。火车站出来便是一条黑黢黢的漫长小巷，小旅馆拉客的、还有有证无证的出租车，把本已显得压抑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拥堵不堪。在这里就算叫了车恐怕没有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一直背着包走到发展大道路口，想找找订的莫泰168在什么方向，竟然找了半天没有见到一个建筑有门牌号码，心想这个城市也真够夸张的，估计新上岗的邮递员挺苦的吧。

其实就算我不是做规划的，单单作为一个普通游客，也是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对于所有的地方来说，交通周转中心附近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都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还是打的来到莫泰168的复兴店。到了那里就心往下一沉。边上好长一段发展大道都在修路，修得尘土飞扬不说，深更半夜的竟然还在打桩。我们是通过携程订的票，因为订得相当匆忙，好多地方都订不到房间了，所以也没细看网上的评论，谁料想周边环境是这样的呢？其实酒店本身还不错，服务员也挺客气，一上来就和我们打了预防针：订的标房没问题，大床房在靠街一边，可能比较吵。问能换房否？说是就算换也都是靠街的，一样吵。没办法，都半夜了也不可能再去找住的地方了，就想先将就一下算了。房门一打开打桩声就迎面而来。小虎说好像的确比较吵哦，我当时还自我安慰说不要紧的，有规律的噪音是可以忍受的。

后来的事实充分证明了我错得多离谱。吃完夜宵回来洗洗睡觉，已经是1点，累得很了，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死活睡不着。小虎说你不是说有规律的噪音是可以忍受的嘛？我说不对，你仔细听听这声音就会发现其实是没有规律的。这种噪音是由3种不同的声音组成的，早先我们以为的单调“咚、咚”声，不过是它的主旋律，恼人的是这种“咚、咚”声节奏正好比人的心跳慢上半拍，听上去就觉得心跟着它跳一下、顿一下，这已经让人难受得紧了，却还不算，正当你习惯这种节奏的时候，只听得这暗哑的主旋律毫无征兆地嘎然而止，一种尖细的“鸥、鸥”声取而代之。然后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恢复到“咚、咚”声，不去管它吧，一会儿主旋律卷土重来，音量的骤然升高能把人骤然惊醒，去管它吧，怎么老不“咚”老不“咚”呢，真是痛苦死了。最要命的是还有一种完全没有规律，在各种时刻都可能冒出来的冲击钻的“哒哒哒哒哒”声，就好像随时突然冒出一个游击队员对着你的脑袋扫射一般，感觉脑袋都被打烂了。偶的神啊，绕了我吧，武汉这是在迎世博还是怎地，干啥要这样彻夜赶工修路啊！！！还是在国庆期间！

没有带耳塞，我们先拿mp3的耳塞塞耳朵，发现一点用也没有，于是打开mp3，企图用音乐来对抗这绵绵不断的噪音，结果发现要把音量开到10左右才能勉强掩盖住，天哪，这样一晚听下来我耳朵不就聋了？各种方法用尽，挨了两个多钟头，实在挨不下去了，想搬去古人和断水的房间吧，转念一想他们一定都睡熟啦，哪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只好头痛欲裂地打了楼下服务台的电话——其实要是在上海，就该直接打110了——“喂，实在吵得受不了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房间啊？哪怕是服务员的房间也行，我们自己带着睡袋，给换个地方住吧”得到的答复是“实在没有别的房间了，我们在一楼还要吵呢，有的时候连电话都听不清，总不见得让你们睡走廊吧！”

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睡走廊也行啊。怏怏挂上电话，从包里掏出睡袋，走到走廊里面，发觉走廊也不能完全遮挡这可怕的噪音，转来转去最后发现还是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隔音效果和走廊差不多，于是就一个人把睡袋铺在卫生间里睡了，即便如此，还是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最后发现开着排风扇可以“以噪克噪”，最后就在开着排风扇的情况下，再加上小虎带的英文书助力，才终于睡着了。

好像也没睡多少时间就被冻醒了，又昏昏沉沉地爬回床上，小虎竟然还扛着没有睡着。结果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累得起不来，到餐厅的时候，古人和断水早饭都快吃完了。外面的噪音还在持续，看来好像这条路真是永远没有停工的时候。唉唉，拍照留念吧，这也算是一种体验……武汉，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噪音——的……

  
  
描述:我们住的莫泰168（by古人）
图片:IMGP4340.JPG  [(删除)    ]
  
  
害我们一晚没睡的罪魁  
  

  
  
五峰：伤害掩不住大山的魅力

10月3日基本上都在车上度过。原以为6个小时能从武汉到五峰，实际却用了10个小时。到五峰已经天黑了。一下车就觉得空气清新无比，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在车站等了一会儿，李老师的熟人——老万的女儿——翠兰过来，把我们接到了她家。

她家的位置真可称得上“隐秘”，车子来到一条颇热闹的大街上停下，然后在主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挤进了一条只有一人宽的黑黢黢的小巷，一进去就是阶梯，一开始还以为是走到某个楼里，后来才发现我们原来是在爬山哪，她的房子在半山腰上！

就在她家我们和李老师汇合了。听李老师说，老万的女儿是听了他的话才到五峰来买了这座房子的。房子是老房子，但是非常宽敞，有两层楼，后院有一块菜地，旁边还养了一头大母猪和两只小猪。猪棚同时也就是厕所，除了气味大些，相对以前跑过的不少农家厕所，已经算打理得非常干净了。以前有一份报告说中国的厕所问题是制约老外前来旅游的瓶颈问题之一，我们这些常跑野外的人虽然对此深以为然，但见到的形形色色厕所文化太多，也已习惯到可以将其作为笑谈了。其实中国很多乡村地区的厕所文化都致力于循环利用，出发点都还是好的。此处的厕所文化，是上大号的时候需要用到一根叫做“搅屎棒”的东西，其作用有如做化学实验倾倒溶液时用的玻棒。很新奇，但我可没魄力去尝试，只是猪在身边哼哼唧唧的，之间只隔着一道矮小的土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猪会爬到身边来，颇觉惊险刺激。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明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五峰和我们所住的地方的全貌。这是一个山城，因附近一座看上去有五座连峰的拳头状山而得名。土家族占这里人口的80%以上。虽然大山赋予了这个县城清新的空气、满眼的绿色和迷离的雾霭，毕竟远在深山交通不便，难以进一步发展，因此听说未来县城将要搬到东部的另一个城镇去。

房子附近鸟非常多，我没带望远镜，但随便用肉眼一看就看到5种不同的鸟——两种鸲、柳莺、白鹡鸰和麻雀。有了带望远镜的古人增援，鸟种迅速增加到7、8种（具体有些忘记了，请古人补充），后来，又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了被称为“猪屎雀”的鹊鴝，和我很喜欢的大嘴、小嘴两种乌鸦。

我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去吃早饭。一路上色彩缤纷的蔬菜水果惹得我们禁不住一阵狂拍。山里的东西看起来就是水灵充盈，好像还带着灵魂一样。有一种叫做“合渣”的东西是这里的特产，外来者不一定喝得惯，有点像简化版的豆浆，初喝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味道，只不过里面加了菜叶，赋予了它一种有别于豆浆的清香，细品还是有点味道的。早饭吃了白粥和辣的羊肉包子，味道十分不错。一边吃早饭，一边看见边上有个小得只容一人进出的店铺，店主正提着穿在铁钩上的猪肉，拿一把像焊枪一样形状、冒着蓝色火焰的东西烧灼猪肉。猪肉在高温之下很快变黑了。据说这是在烧猪毛，之后就可以快速地做出腊肉来了。

菜市场的边上就是一条河，像任何一条在山间流淌的小河一样，流水从碎石之间流过，本是很有韵味的。两侧的石砌护堤修得很高，虽然不太生态，但视觉上的和谐感还能令人颇为愉悦。只可惜也同样像很多贫困地区的小城镇一样，河道往往沦为居民最便利的垃圾场，菜市场的烂菜叶、居民的生活垃圾都被随意弃置在河道当中。不要说现在是枯水期，就是丰水期来了，恐怕这巨量的垃圾也远超出小河本身的自净能力。在日常工作中我们常为很多人把“环保”和“环卫”混为一谈而感到苦恼，不过在中国的小城镇，这两个问题的确难舍难分。而环卫问题对于小城镇和旅游发展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处理这些问题的难点，不仅在于需要在环卫设施、垃圾处理方面加以资金的投入，还需要教育紧跟其后。如果一个地方的居民随手扔垃圾、随地吐痰的习惯不能打破，再好的硬件设施也只能成为摆设而已。

在翠兰家，她对我们说起自己的女儿有一份“爱祖国、爱家乡”的演讲作业要做，请我们帮忙辅导一下。这个题目让我感到十分棘手。一个二年级的孩子，恐怕还很难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爱祖国、爱家乡”。我相信她如果到水泥森林的城市生活过一段时间，她一定能体会到，这里的青山绿水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对一个孩子来说是这样，对这里的其他居民也是如此。我们常常对自己身边的财富视而不见，  在不经意间，让美、爱与时光从指缝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峰县城，从这张图的右边某个看不见的小巷里面走进去，一直走到山上，就能看见我们住的房子（图上是看不见滴）  
  

  
  
  
清晨的菜市场  
  

  
  
  
羊肉包子出炉啦  
  

  
  
  
烧猪肉  
  

  
  
  
几成垃圾沟的县城小河  
  

  
  
  
找到了在独岭住的房子的照片  
  

  
  
  
屋后的菜园  
  

  
  
  
  
猪圈兼厕所，内部猪猪的照片就不发了哦  
  

  
独岭：与野生动物相遇

这天安排的行程是包车去独岭。在去独岭的路上，我们路过一个“土特产收购站”。李老师说今天会有一批野山羊送到这里，可以去看看。结果野山羊没见到，却见到了一些我们并不想见到的东西：两只被关在老鼠笼子一样的笼子里的果子狸，还有一只被冰在冰箱里的被剥了皮的鼯鼠（也就是当地人说的“飞鼠”）。
鼯鼠本来是我们在五峰最期待见到的动物，没有想到见到了却是这样一幅光景。店主把我们当成买家，还很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湖南、广东等好多地方都是从他们这里进货的（的确，小店周围有很多外地牌照的车辆来去）。一只果子狸的售价是600元，鼯鼠则“很便宜”，200元就能买到。一个转手，价格就翻上一倍。至于来源，很明确就是“山上抓的”。
看到花脸的果子狸徒劳地在狭窄肮脏的笼子里面向我们龇牙咧嘴，看到血肉模糊得失去了形状的鼯鼠，虽然见过多次这样的场面，我还是忍不住觉得愤怒。据说这家店是持有林业站证明的合法收购单位。但是，林业站是根据什么来判断这家店收购的动物种类和数量的呢？据我所知，鼯鼠起码算是省级保护动物吧，难道保护动物也是可以随便买卖的吗？我并不完全反对野生动物贸易，但是中国的情况往往是在没有任何野生动物监测数据的支撑的情况下，靠私人关系搞个证就能买卖各种种类的野生动物，这就太可怕了。
大家看了这里的情况都不太高兴。心里沉甸甸地上了车，向独岭驶去。一路上宜人的风光并没让我心情变得更好。如果对野生资源的开采缺乏严格的管制，再加上城市化不断地侵袭、农药的广泛使用等等，中国的山林是否也会变得寂静而无生气？在南非的乡间小道上开车，是不是会蹦出个羚羊什么的和车辆赛跑，这里却只有我们的车辆孤独地行进，人类在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同时，难道不感到寂寞吗？
幸好这里还不是这样。在一个弯道，一群在马路上觅食的乌鸦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一时间别的不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快拿相机拍！喜欢乌鸦的理由很多，比如鸦科鸟类是所有鸟类当中最聪明的，比如它们不分种族的团结协作精神，等等。在很多国家的历史文化传说当中，它们都是以一种会戏弄人、利用人的调皮鬼的形象出现，就好像是鸟类当中的彼得•潘。可惜这种鸟自打我出生以来就已经在上海绝迹了。
过了一会儿，又在路边距离我们车仅3米的树杈上，冒出一只漂亮得妖异的红嘴蓝鹊。虽然以观鸟者来说这些鸟都算是常见鸟，但以一个游客的眼光，能与这样硕大美丽的鸟狭道相逢，是多么惊异的感受啊！就好像在克鲁格国家公园，它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几个营地配套有个游泳池，什么娱乐设施也没有，它只有自然，真实的自然。游客在里面，就是不断地与各式各样的动物相遇，然后目送它们离去。这难道不是旅游吗？不是大受欢迎的旅游吗？现在中国有些地方搞旅游开发，明明生态已经很脆弱了，还要一个劲的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不说，生造旅游的同时，还把自己原来的动人之处都毁掉了，这是多么令人惋惜啊。
独岭海拔2252米，是五峰海拔最高的地方之一。穿着单衣上独岭是很不明智的，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带了点衣服，可是到了电视塔所在的山顶，一个个还是冷得直哆嗦。山顶看起来颇为荒凉，只有两人一狗，住在一幢灰色老房子里，看守着电视塔。
从房子里上楼梯走到房顶，就能上山顶去了。两位看管电视塔的老乡正在房顶上闲聊，长得有点阿富汗的狗狗老早就开始兴奋了，对着我们吠叫不止。不过狗狗很听话，主人一下指令它就安静了，转而急切地围着我们脚边转来转去。大家来到山顶上，古人在拍照片的时候突然发现趴在山顶的草堆上很暖和，结果引得大家一字排开地全趴在了地上。
山顶真是漂亮，虽然李老师说可惜我们没见到有太阳的时候这里是何等的壮阔，不过我觉得在雾霭当中的群山已经足够美丽。山顶上有一种蓝色的花从未见过，结果被团团围住狂拍了一阵。要是我是那朵花，肯定紧张得飙汗~
和这里的管理员聊起了关于旅游开发的话题。我们借此机会抱怨了一下猎杀鼯鼠的行为。如果这里鼯鼠那么常见，完全可以把鼯鼠作为一个旗舰物种来宣传这里的生态旅游。杀掉一只鼯鼠能赚多少钱？也就不过200元，但是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城市游客来说，为了在野外见到一只鼯鼠，却不惜花上近千元进行这样一次旅行。把鼯鼠当成食物，和把它作为一种旅游资源，两者带来的收益完全不同。区别仅仅在于，猎杀行为仅仅使猎户和商人受益，而旅游却给所有提供交通、住宿、餐饮、甚至土特产销售都带来了收入。虽然摊到每个人头上，一位旅客带来的收入可能低于出售一只鼯鼠的价格，但是集合收益的总量却是惊人的。而且从本质上说，猎杀行为是一种消耗性的行为，而控制良好的旅游行为却是可持续的。如果鼯鼠得到游客的喜爱，能为当地带来收入，人们自然会乐意保护它，我也可以想见作为一种松鼠科的动物，鼯鼠繁殖能力应该是比较强的，超出生态容纳量的鼯鼠再通过人为控制进行定量猎杀，这样不就大家都可以得益了吗？
  
  
  
土特产收购站，从路口看过去的样子，从小门走到地下就是  
  

  
  
  
从收购站方向看街口  
  

  
  
  
  
  
后院的墙上挂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被剥了皮的鼯鼠。尾部的骨骼结构是很明显的特征。  
  

  
  
  
  
  
关在笼子里的果子狸，下面还有一个小的  
  

  
  
  
路上群聚的乌鸦  
  

  
  
  
独岭的看守站  
  

  
  
  
独岭的可爱狗狗，后来我们走的时候狂追我们的车子  
  

  
  
前往后河：漂流的罪孽

回到五峰县城翠兰家，突然发现屋前飞了很多蜜蜂，地上还有蜜蜂在搬运受伤的同伴。抬头一看，发现房子二楼的露台上，有几只金环胡蜂正在攻击蜂巢。这里的人并不刻意养蜂，他们只是在家周围合适的地方放一个桶，招引野蜂自己过来筑巢。翠兰家就有这样一群自己跑过来的野蜂，现在正上演着一场自然界的膜翅目大战。但见金环胡蜂如入无人之境，面对蜂群的攻击毫不动容，爽快利落地咬住一个个蜜蜂，将其扔到地上。蜜蜂不知是因为被咬伤还是因为被蜇了，一旦被扔到地上就再也动弹不得，运气好的被同伴拖走，还能苟延残喘一阵，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被蚂蚁运回巢穴去当点心了。战争日益升级，蜜蜂始终没能扭转一面倒的局面，反倒是胡蜂的数量增加到了4只，这下更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看来蜜蜂只得弃巢败溃了。四个人顾不上吃饭，蒙住头脸，跑到二楼，想把这精彩大战记录下来，却见两只胡蜂抱在一起跌在地上。古人说这是胡蜂的交哺行为（胡蜂成虫以糖类为生，捉肉质食物是为哺育幼虫，幼虫吃了肉食以后会反吐出糖质食物喂给成虫，是谓交哺），我却觉得奇怪，因为这两只都是成虫，交哺什么呀？但要说是给蜜蜂蜇了，蜜蜂的蜇刺是否能刺入胡蜂那滑溜溜的硬质外皮，也真是个问题。于是这个现象就成了一个悬案。只好回来请昆虫高手解答了。
我们跟翠兰说“你的蜜蜂都要给杀光了”，她笑笑，很无所谓的样子。蜂本来就是自己来的，在这里也得像自然界里一样的生存。这里的人就像自然界里的盗蜜动物一样，有蜜就割些尝鲜，无蜜也无所谓，反正提供的只是一个巢穴，所以也不用贪心把蜜蜂整个占为己有。
午饭后，我们坐上了前往后河的巴士。一路上风景仍然很好，而且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原汁原味的土家传统木屋，令人一阵惊喜。汽车不断地上山下山，把一座座山、一道道河带进我们的眼帘。除了县城以后，河滩变得悦目、河流也清澈了起来，虽然水少了些，但高山流水的气度仍然非凡，只是总觉得这里的河滩看起来和以前见到的峡谷风光不太一样——一般河谷里的石块，历经了万年冲刷，色泽和形状总显得圆润大气，可为什么这里却是一片耀眼的灰白色砾石呢？
问了才知道，原来这里以前曾经动过开发漂流的念头，为了安全起见，就把河谷里的大石头给炸了，人为制造出一条“平坦”的漂流路线。结果呢，因为把大石头炸成了碎石，整个河床被碎石垫高了，水位相对下降了，漂流也就搞不成了。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无语……对于漂流公司来说，损失的只是一笔投资，但是对于这个地方来说，景观的破坏却是永久和不可挽回的。当初的资源调查究竟是怎么做的？如果当初的地貌根本就不适宜开发“安全的漂流”，那就根本不应该妄图把它开发成“安全的漂流”。还有为什么当初开发漂流的时候，不从自然地理的角度做一个可行性报告？  这一切，恐怕已经无从追究了吧。
再追究下去的话，或许还可以问：为什么漂流就一定要炸石头以“保障安全”呢？中国旅游至今为止基本上所有的开发理念，似乎还都停留在“大众旅游”的标准上，而没有考虑到日益崛起的“替代旅游（Alternative  tourism）”的价值取向与需求。“冒险旅游”在中国仅仅限于少量的“蹦极”等类似于游乐园的设施依赖形式，而要求甚高的“生态旅游”也被当成“大众旅游”的一种在泛滥化经营。殊不知“大众旅游”越是发展，“替代旅游”的发展空间就越受挤压。因为什么都开发完了，都人造了，都温柔敦厚了，像我们这样的旅行者所追求的“真实”和“差异”还能存在于哪里呢？
  
  
  
两只抱在一起的胡蜂，旁边都是死或半死的蜜蜂  
  

  
  
  
被漂流毁掉天然之美的河滩  
  

  
后河：土家的生活

我们坐得巴士一路接人卸货，到后河的时候已经都快下午5点了。这可把李老师急坏了，说后面还有1个半小时的山路，而且路很难走，走到后半段天黑了就麻烦了。
我也不喜欢走夜路，不过也不能责怪巴士司机。虽然他的确有时有些拖沓的地方，但是在山区，一路上帮忙照顾乡亲的需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就是这里的生活，作为一个外来者，还是应该谅解和尊重当地人的切实需要。
另一个问题是我们的包。出发前李老师再三叮嘱说，千万不要带超过10斤的东西。10斤？怎么可能？光是一个单反相机就几斤了？还有御寒的衣物、能量食物、睡袋等等。我和小虎出发前已经尽量精简了行李，最终每人还背了一个11公斤重的登山包。断水很聪明地用一张床单代替了睡袋，进一步压缩了行李的重量和体积，而古人虽然床单睡袋一样没带，却带了更重的DV和好几个镜头，使得他的包成为我们当中最重的毒瘤。只有李老师算是轻装上阵，不过因为没有登山包，他是前胸后背各一个包，这样爬山估计也颇为狼狈。于是请人帮忙成了唯一的选择。幸而老万的另一个女儿的儿子和他的同学正好来这里玩，结果他们俩和老万就成了我们的帮手。老万的女儿翠兰则用背篓背了一大堆为我们准备的伙食——米、油、肉等上山。
前边的路还好走，后半段的山路则又窄、又陡、又滑，加上天快黑了，心里又急，我们就狼狈了起来，最后真是差不多四脚并用了。听翠兰说她小的时候每天上学都要这样来回爬山，古人就评论说这哪是上小学，分明就是直接上体院啊！
到了山上老万的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一幢全木头的房子呈现在我们面前。最先上来迎接我们的是一条大黄狗，没有名字，我们就叫他“老黄”、“黄先生”。乡下的狗就相当于门铃一样，高声吠叫了几声，尽到告知主人的义务之后，就又成了乖巧的宠物，可以随便摸。
屋里的灯光暗觑觑的。因为老万家当年超生，因此村里接电线的时候就没给他们家接，最后他们就自己利用山溪搞了一个水力发电（好强，小虎评论说都赶得上我们以前在南非的保护区经理了），照明什么的问题是解决了，就是因为功率不够，一开那个小黑白电视，电灯就要全体暗下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全家人都在正屋左边的火塘边上围坐着。哗，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火塘！原来并不仅仅是在地上挖一个坑而已，而是还埋设了一个像大铁锅一样的东西。几根巨大的木头正在燃烧。噼啪作响的火苗，给这个大家庭倍添了几份温馨。火塘边上的墙挖进去一块做了一个橱柜，一个很小的黑白电视就放在橱柜里面。
恰逢过节的时候，大家族好像都齐聚一堂了。现在在这里的除了老万和他妻子以外，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翠兰和她姐姐）、翠兰的两个读小学的女儿，翠兰姐姐的念初中的儿子和他同学，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忘了问是男生女生，是翠兰姐姐不久前才生的）。我们给孩子们带来一点花生糖好像还不太够分的。当晚，所有的人簇拥在饭桌前一起吃饭，热闹非凡。我们吃到了真正烟熏出来的腊肉（不是五峰县城里看见的用火枪烧出来快速腊肉），还喝到了他们自家酿的玉米酒和蜜酒（一开始还以为是两种酒，后来才知道蜜酒就是玉米酒加蜂蜜）。我不喝酒，就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烈度和白酒差不多，可不敢多喝。古人和断水两个人比较强，一尝味道好喝就一杯杯地和他们敬酒，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了。古人对着几个孩子大谈了一通“孝敬父母”的重要性，其慷慨激昂之状难以言表。完了还和断水两个抱着小孩疯玩，把那里的几个小孩子都哄得服服贴贴的。那两个初中的男孩子比较强，懂的很不少，据说其中一个是他们班里成绩最好的，一聊下来果然谈吐不凡，我们都劝他“一定要考大学”，相信他将来或许大有可为。
山里晚上果然冷得很，晚饭后大家就都聚在火塘边上取暖。据说这里的冬天大雪封山，屋上的冰棱能挂到地面，才知道这火塘是多么的重要。好像中央空调，热量可以辐射到其他房间，而且燃烧产生的烟垂直上升到二楼，就直接用来熏腊肉了。土家人的房子没有烟囱，烟完成了熏腊肉的使命之后，就从瓦片当中散佚出去，所以在山上远远看去，会觉得好像整个房子都在冒烟一样。水是用的山泉水，没有污染，但是有什么矿物成分就不得而知了。在第二天探索了一下土家人房子的结构之后，觉得这里除了沼气还没有给充分利用上，塑料等固废处理有问题以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实现了循环利用，这就是历史积累下来的民族智慧。
土家还有一个有趣的生活习惯是他们偏好住在朝北的房间，如果有楼房，他们也不喜欢住在楼上，宁可住一楼。这造成了很多土家人患有关节炎症等和潮湿有关的疾病。有一个说法是这样当敌人来的时候可以快速地从屋后逃走，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我们住的那件卧房是的确有一个后门。
  
  
  
河点滴  
  

  
  
描述:在后河所住的老万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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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的一天

我们带来的衣服和睡袋都派上了用场。一是天的确冷，二是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床铺紧张了。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晚了，没看什么鸟，在屋前屋后拍了一阵，就跟着那两个男孩到山里去转了。

可能因为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是连通好几户农家的要道，感觉这里的植被多样性还算不上是非常丰富。但是带队那两个男孩的活力和他们对当地植物的熟悉程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生物学得并不多，甚至没有涉猎过分类学，也说不出很多生物背后的文化故事，但是他们能够很明确的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植物、那是什么植物，是不是中药、好吃或者有毒，或者拿在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地把玩。和他们相比，我们对当地植物的认知就像小儿科一样。

自然导游就是这样来的。在像自己家后院一样的自然环境中生长，在童年的嬉戏和生活的经验当中获得的、新鲜得如同蹦跳的鲤鱼一样关于自己家乡的知识，这是课堂教学所无法取代的。只需要一些引导、一些规范，给这些知识以升华和展示的机会，这就成了一笔财富。我经常反对开发旅游时盲目大修大建，可能给人发展生态旅游不需要做什么的印象，但其实并非如此。生态旅游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可能比大众旅游需要做的工作更多、更泛、甚至更困难。因为它除了一般的交通、住宿等硬件需要以外，还涉及大量在软件上下的功夫。高质量的管理和监测、严格的控制、专业而经验丰富的导游、积极的社区参与、合理的资金流向，等等；

在这两个孩子的带领下，我们跋山涉水，看了山溪里的小鱼，挖了路边的沙参和薯丹，比较了栗子、板栗和橡子，还偷尝了农家后院的萝卜和梨。秋天来这里真是太好了，一路上尽是些好吃的。栗子掉了满地那两个小家伙都看不上眼，我们却像宝贝似地一路走一路捡。男孩子看我们喜欢，就爬到一棵野栗树上，把栗子哗哗地摇下来。天呐，栗子这种东西往头上砸一下简直是要出血案的啊！它的外皮可满身都是刺啊！一时间只见大家抱头鼠窜，逃命要紧。尽管如此，断水和我还是被砸到一下。被砸的地方立刻血点一片，形状跟栗子外皮的刺一模一样。不过，接着就是大丰收了。一地的栗子不能用手剥，只能用脚踩，踩开外皮以后，再小心地把栗子从里面取出来。再小心也免不了被扎啊，于是山道上充满了快乐的“哇、哇”叫痛声，好爽！

捡的栗子铺满了一个塑料袋。接着就一路走，一路吃。生栗子比熟栗子好吃，又水润、又清香，就是据说吃多了会放屁。这种野栗和板栗不太一样，就算熟了也是带着些许清脆的，个小，不要说山里人看不上，若是脱离了山野的环境，拿到城里估计也没多大销路，可是在野外用这种方法摘了吃，感觉就不一样了。断水最厉害，这一天走下来，我好像看他一会儿掏一个剥，一会儿掏一个剥，就没怎么停过。

在男孩的外婆家，我们遇上了一队搞户外的。大部队进山去了，只留下个生病的小姑娘看行李。看看他们的装备真是太夸张了，帐篷、炊具一样不缺，连小米都是自己背上来，一个包起码35斤，这帮人真是名副其实的驴啊。他们虽然也借老乡的家住，可是一点不给老乡添麻烦，只借一个搭帐篷的平台足矣。搞野外的和搞户外的是有共同语言的，因为我们都是寻觅着真正自然的小众旅游者，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以挑战自己为乐趣，我们则更加热衷于发现大自然给我们带来的惊奇。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又四处去拍摄了。看来后河这个地方还挺受户外俱乐部欢迎的，一些民居上都留下了他们的“题词”，这不免让我们有些遗憾：不管你的文才多好，破坏土家百年老屋总是不对的嘛。真要表达感谢之情，还不如直接送块匾额，在人家墙上乱涂乱画像个什么样子啊。这里的自然风土给游客带来了快乐，游客也得摆出相应的珍惜态度才行，否则，再好的生态之旅也会很快被破坏掉的。

在山里跑了一天，回到老万的家已经是傍晚了。原打算晚上去搜寻鼯鼠的踪迹，但一问这样一个来回就要4公里，差不多相当于我们这一整天所走的距离。明天还有20多公里的山路要走，一大早就得出发，加上老万也不愿意在夜里带我们出去，因此该计划只好搁浅。当晚就在烤栗子和闲谈当中过去了。
  
  
  
上图  
  

  
  
描述:小小生态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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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什么东西的幼虫呢？某毒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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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沙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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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栗子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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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墙上的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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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湖北到湖南

最后一天的安排非常简单——就是走路！按照计划，我们将从海拔1800的老万家爬上海拔2000的顶峰，也就是从湖北的后河自然保护区进入湖南的壶瓶山自然保护区，然后再沿着山脊一路向下直至神农寨，从那里坐长途车去石门赶晚上的火车回上海。全部步行路程约25公里。这是整个旅途当中最难的一关，我是一开始就对这一挑战既紧张又期待，毕竟之前很少有一下子走这么多路的经验。万家对我们坚持要走这条路下山颇不理解，若是沿上山的路原路返回，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后河坐车了，为啥偏偏要走4个小时绕到湖南，再从湖南坐车回湖北赶火车呢？这纯粹就是自虐！简直是发疯！

当然他们这样想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毕竟还要帮我们把行李背下山。于是我们在徒步前一晚重新协商了背包的价格问题，最后达成了150元由老万和幺叔帮我们把包背下山的决议。虽然知道他们如果背别的东西走这些路，一天一个人最多也就赚个60元左右，但毕竟对于我们来说是帮了大忙，适当给他们多赚一些也未尝不可。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4点多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天刚开始放亮，女人和孩子走另一条路下山，我们则开始了漫漫征程。幺叔没有疑义地走在最前面，60多岁的老万比我们晚出来半小时，但也很快走到前面去了。李老师很担心时间的问题，所以很早开始就催我们快走，于是我和断水两人很听话地冲在前面，但古人和小虎两个却仍然贪恋这里的风景，一路拍摄，拖在最后把队伍拉得很长，用对讲机呼叫么对讲机也不开，手机么没信号，所以通讯仍然基本靠吼。一开始叫他们一声还有应答，到后来就怎么叫也没声音了。老万和幺叔两个人则像是失踪了一样，差不多走上一个小时才会看见他们在前面歇着等我们。这种不遵守任何户外原则的徒步方式真是让人慌得很。

前面两座山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爬，到了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湖南壶瓶山保护区的边界了。接着的下山才是真正的考验。路远、地滑、道窄，而且有很多路基本上就是贴着悬崖。因为悬崖下面长满了树，在当时走的时候视觉上还不觉得恐怖，只有当走过一段路回头望的时候，才“哇”地一声感叹自己的厉害——原来我是从这样的地方走过来的啊！小虎和古人还做了一个实验，往悬崖下面扔了一块石头，据说过了9秒钟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一路上不停地听到各种林鸟的鸣叫声，还有啄木鸟敲木头的声音，但是确实能凭肉眼见到的鸟不多，我和断水看到的鸟包括绣眼、大山雀、云雀、乌鸦和雉鸡。在行程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拍摄到了蜥蜴（或蓝尾石龙子）和蛙。

在树丛中走了3个小时以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这里开始有农家了。一片开阔的农田面对山谷、铺陈在我们的面前。这块田里种的是什么啊？看上去、闻上去都像巨大的莴笋。一直走到农家才从他们房子外墙上挂着晾晒的叶子看出，原来这就是烟叶。

在中国，特别是西部，烟叶都作为一个产业得到了大力的发展。但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中国的烟基本是自产自销，很少有出口的。也就是说，鼓励发展烟草业虽然在短时间来看是一个刺激经济增长的手段，但是长期来看，却是以毒害中国人自身的健康为代价的。这和一些地方以破坏生态为代价进行旅游开发的做法颇为异曲同工，其中的关键恐怕还是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博弈，可持续发展和急功近利的心态是互不相容的。

这里的农家从烟叶得到回报其实十分有限。由于烟叶质量不算特别高，晒干的烟草平均收购价是5元一斤，相对烟草业的暴利，只能算是一个小头而已。但只要比种蔬菜赚钱，就会有人去种，所以种植烟叶在这山中相当普遍，几乎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挂满了烟叶，几乎成了一道风景。

再往下走，我们就逐渐有伴了。不断看见有年轻人背着装满烟叶的大背篓在狭窄的山间小道行走。也有驻着登山杖的。他们的登山杖颇为奇特，呈一个倒“L”形，这样两个手都可以扶在上面。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换了好几根树枝做登山杖了，断水发现他们的登山杖看来颇为省力，于是也捡了一根相似形状的树枝撑了起来。但是捡来的树枝总不如他们的好使，而且断水今天不知道撞上了什么邪，动辄摔一跤，一共摔了3跤，还有一次摔了个嘴啃泥，把眼镜都摔掉了。这个时候，大家的脚都开始疼了，李老师的膝盖几乎已经不能弯了。除了在圣卢西亚保护区暴走过3天的小虎后来居上，其他人的速度都明显地慢了下来。古人仍然落在最后，他好像是前两天喝玉米酒把胃给喝坏了，一点状态也没有。坚持到现在，我发现自己的脚力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但是此时脚也开始起泡了，特别是脚踝疼得厉害，好像都没有任何避震作用了。想起小虎跟我说过，以前带他暴走保护区的那个老外后来自己走不动了，就驻了两根拐杖走到终点，于是我也不怕他笑我4x4了，也开始使用两根拐杖策略，果然极大地减轻了脚踝的压力——当然最后也果然被他嘲笑是4x4了。

此行的最后一段通向神井寨的道路景色奇美。山涧、小溪、石桥，不时有蝴蝶扑闪着翅膀从我们头上飞过，清冽的泉水让我恨不得钻进水中。最后好好地洗了把脸，振奋精神，一口气走到了神井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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